40多年前,生活在苏州河边的少年赵丽宏常常在那里面游泳,偶尔翻转身体仰对天空,他惊异地发现,故乡上方竟然是如此辽阔的天空,或许正是这不经意的转身,使他开始以别样的目光注视上海。
20多年前的崇明岛,在那里插队落户的青年赵丽宏,每晚在油灯下奋笔疾书,他不知道,以后他的文字会有如此众多的读者。
几年前,飞驰的地铁载着人到中年的赵丽宏奔向目的地,光明和黑暗交替着在他眼前闪过,犹如历史的进程,又好似每个人的命运,他有些激动地捕捉到了这个意向;他翻阅上海的史料,看到1937年,日本侵略军的武装游行行至大世界时,青年工人杨剑萍高呼着“中国万岁”跳楼殉国,这个几乎被历史遗忘了的壮举使他震动,最终把它写进了长诗《沧桑之城》。
今年3月由上海文艺出版社推出的《沧桑之城》,是上海本地诗人创作的关于上海的第一首长诗。
在日前举行的“沧桑之城——赵丽宏诗歌散文研讨会”上,提到这首长诗,几乎每个发言者都感叹说,不容易。写作的难度还在其次,最难的是赵丽宏完成这部诗稿的过程。
五年前,他开始写一部反映上海的长诗,分了章节,起了标题,每一章都写了几句。2002年,病毒侵袭了他的电脑,两千行诗句变成了满屏乱码,没有恢复的可能,他记不得确切的诗句,唯一证明这首诗存在过的,就是几个标题和一些打印出来的文稿。创作搁浅了。
两年后,赵丽宏重新开始,他保留了原来所写的第一章,其余的篇章全部重写,他告诉记者,原先他构思的,是一个比较宏大的篇章,而重新开始创作的那一稿,他选择了非常小的切口,以个人对这座城市的记忆和情感为主线,用朴素的文字和最真挚的情感,把个人的思考与城市的历史交融在一起。2004年7月,在新疆吐鲁番荒凉的戈壁上,他怀想着遥远繁华的故乡,在手提电脑里写下了《沧桑之城》最后一个句子。
作家孙甘露说,这么多年来,赵丽宏的为人为文始终都有一种古典情怀,一直保持着平和、乐观和感恩的色彩。评论家毛时安认为,《沧桑之城》是一种人道的写作,赵丽宏把上海当成了一个人来写,同时也是一种情感的写作,赵丽宏非常忠实于自己的感受,不过分夸大也不刻意内敛,更是一种规范的写作,在许多诗人努力把句子写得让人“看不懂”的今天,他一直老老实实地使用最规范的语言,从不随波逐流,这种看似“刻舟求剑”的固守其实是最难的,这或许也能解释为什么他的作品屡屡被中小学语文课本收录。
当了近20年专业作家的赵丽宏,如今是上海作协副主席。生活中的他一如他的诗句,从容,儒雅。他说他的爱好是写作、听音乐、练书法和收集古董。写作早就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,无须赘言,只要看看他出版的那一长串书单,便能大概计算出这些年来他究竟写了多少。听音乐是他另一个著名的爱好,他最爱莫扎特,因为“尽管他一生颠沛流离,但依然为世界唱着美丽的歌”。至于练书法,那是他“养气”的特殊途径。最有意思的是收集古董,他最迷恋的是寻找、把玩和欣赏的过程,如果有朋友看中了他的收藏,他便大大方方地转赠,没有丝毫投资意识。
作家陈村说:“今天,生活的天平已经倾斜到焦灼、仓促和愤青的那一边,而这一边需要赵丽宏这样的砝码,来平衡我们的生活。”
来源:[文学报] |